明朝年间,有个叫李墨卿的秀才,这年秋天进京赶考。途经淮南八公山时,突然撞见一伙强盗,他吓得拔腿就跑,慌不择路躲进了路旁一间破旧茅屋。
茅屋里住着位张老汉,见他神色慌张,知道情况紧急,赶紧取出一个发黄的卷轴,小心翼翼挂在墙上。李墨卿定睛一看,这是幅题为《渡头》的画:画中有条河,河边立着渡头,泊着一艘小木船,船上空无一人,只放着一顶斗笠、一套蓑衣。
他正纳闷,张老汉急促念了句口诀,伸手在他背上轻轻一推。只听“嗖”的一声,李墨卿竟被推入画中,稳稳落在了小木船上。张老汉隔着画喊:“赶紧戴上斗笠、披上蓑衣,别出声!”
展开剩余81%李墨卿不敢耽搁,立刻照做。没过多久,强盗破门而入,翻箱倒柜搜了一通,没发现人,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。等强盗走远,张老汉又念了句口诀,对画里说:“安全了,出来吧。”
李墨卿从画里出来,盯着卷轴啧啧称奇。张老汉叹口气:“这是家传宝画,今天为救你,不得已才拿出来,你可千万守口如瓶。”李墨卿赌咒发誓,绝不会泄露,随后谢过张老汉,继续赶路。
可天不遂人愿,会试揭榜时,李墨卿名落孙山。他沮丧之余,竟动起了歪心思:当今皇帝酷爱绘画,若能把宝画弄到手献给皇上,必定能换个一官半职。
于是他折返八公山,骗张老汉:“老伯,我考中榜眼了!特意来谢您当年救命之恩。”张老汉又惊又喜,赶紧炒了几个菜、备了酒,陪他喝酒。席间,李墨卿频频敬酒,趁张老汉酒酣,说还想再瞧瞧宝画。
张老汉推辞不过,只好取出画轴。李墨卿一边假意欣赏,一边套问进出画轴的口诀。等摸清诀窍,他突然起身,趁张老汉不备,一拳头将老人打晕,抢过宝画,又点燃茅屋,转身就跑——他怕张老汉醒后揭发,竟想灭口。
带着宝画,李墨卿犯了难:自己是个草民,怎么把画献给皇帝?他忽然想起,远方表舅在晋王府当仆人,晋王是皇帝的同胞兄弟,若能通过晋王献画,必定能成。
他找到表舅,托关系见到晋王。晋王一见宝画,当场试了试——念口诀就能让人进出画轴,顿时爱不释手,连夸:“真是稀世珍宝!”他扭头问李墨卿:“除了你,还有谁知道这画的秘密?”
李墨卿赶紧说:“只有天知地知,我和王爷您知。”
晋王捻着胡子,笑道:“好,你先在王府住下,等我把画献给皇上,保你有赏。”可李墨卿没等来赏赐,反倒等来一场“鸿门宴”——次日黄昏,晋王让人把他请进后花园厢房,桌上摆着好酒好菜。
晋王笑着说:“皇上见了画,龙颜大悦,准备封你为宫内侯。”李墨卿喜出望外,连连道谢,端起酒杯猛喝。可几杯酒下肚,他突然觉得腹痛如绞,脸色大变:“我献宝有功,你为何要毒死我?”
晋王慢条斯理地说:“因为这画,我有更大的用处。”
李墨卿还想追问,身子一抽,当场没了气。原来晋王手握重兵,早有篡位之心,他暗中雇佣了绰号“鬼剑”的杀手徐彪,可皇宫戒备森严,徐彪几次都没能闯进去。如今得了宝画,他想出一条毒计:让徐彪躲进画里,借献画的机会,等皇帝单独赏画时,让徐彪出来行刺。而李墨卿知道太多秘密,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钉。
随后,晋王把徐彪叫到密室,教他如何使用宝画,直到徐彪练得滚瓜烂熟。他让徐彪带足干粮和水,躲进画轴里,自己则捧着画轴,亲自进宫献宝。
皇帝见了《渡头》,连声赞叹:“笔法高超,意境深远!等朕有空,定要好好描摹一番。”晋王心里暗喜——他知道皇帝有描摹佳作的习惯,而且描摹时会屏退左右,这正是行刺的好机会。
从宫里出来,晋王通过安插在皇帝身边的宦官,密切打探消息。转眼过了七天,宦官传来信:皇帝要开始描摹《渡头》了。
晋王大喜,立刻带领五百名全副武装的亲信,挥舞着刀剑杀向皇宫。到了宫门口,侍卫长拦住他:“王爷,您带兵闯宫,意欲何为?”
晋王杀气腾腾地说:“宫里潜入刺客,皇上已遇害!本王要进宫捉拿凶手!”
侍卫长摇头:“宫中一切如常,哪来的刺客?若皇上真遇刺,宫里人尚且不知,王爷您在宫外,怎么会先知道?”
晋王被问得哑口无言,索性撕破脸:“本王得到密报,皇上已死!现在本王要主持大局,你们敢阻拦,杀无赦!”说着,他一挥剑,命手下强攻。
晋军人多势众,很快突破宫门,闯进皇宫。晋王命手下控制各宫门,自己则带着三十名亲随,直奔御书房——他料定徐彪已经得手。
御书房大门紧闭,里面悄无声息。晋王得意洋洋,一脚踹开房门,可看清屋里的景象,他瞬间傻了眼:皇帝正端坐在龙书案前,握着毛笔聚精会神地描摹,而那幅《渡头》就放在一旁,徐彪踪影全无。
冷汗瞬间湿透了晋王的衣衫。皇帝听见响动,扭头看见晋王手持宝剑、带着一群武士闯进来,厉声喝问:“晋王!你未奉诏带兵闯宫,想干什么?”
晋王张口结舌,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就在这时,羽林军统帅带着一千名士兵火速赶来护驾,很快制服了晋王的亲信,将晋王团团围住。
人证物证俱在,晋王百般狡辩也没用。皇帝很快查清了他篡位的阴谋,下令让他自尽。自尽前,晋王求见皇帝,说:“我有一事不明,若弄不清楚,死不瞑目。”
见到皇帝,他把如何得到宝画、如何安排徐彪行刺的事一五一十说了,最后不解地问:“计划本该万无一失,徐彪为何没跳出画轴?”
皇帝听了,先是惊得瞠目结舌,随后琢磨了半晌,突然一拍大腿:“朕知道了!是一颗火星救了朕!”
原来那天掌灯时分,皇帝刚把《渡头》摊在龙书案上,准备描摹,旁边烛台上“噗”地一声,蹦出一颗火星,不偏不倚落在画中船夫的脖子位置,烧出一个小洞。皇帝心疼宝画,想等次日传能工巧匠修补,就把画收了起来——而那颗火星,恰好烧断了画中徐彪的“出路”,让他没法从画里出来。
晋王听完,仰天长叹:“天意啊!”他端起面前的毒酒,一饮而尽,当场毙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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